她算是明白了,江秋洵在的时候楚婵就立刻变成一个昏君,满心满眼都只有这个胡说八道的未婚妻,根本不可能处理正事。
等出了楚宅,回到自己院子,李秦已在密室等着她。
除此之外,屋中还有一个身穿灰布、长相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蹲在角落,眉头上的皱纹像是一条条深深的沟壑,皮肤晒得黝黑,浑身灰扑扑的,像个老农。
这蹲着的老农问道:“小主子,主上对南园可有吩咐哩?”
楚昭节道:“没有,一切照旧。
估计到了婚礼那日,定有风波起,廉叔心中有数就行。”
听见楚昭节的话,老农模样的廉叔习以为常,点头道:“好哩。”
说完貌似不经意的扫了楚昭节一眼,道:“小主子沉稳许多,已主上当年风范哩。”
楚昭节无语道:“廉叔,溺爱只会把人养废,你不准捧杀我。”
廉叔一副愁苦疲惫、老实巴交的模样,连忙捂住嘴道:“唉哟这破嘴……”
他声音越来越小,楚昭节只觉他的身影模糊了一下。
再仔细看,已不见了踪迹。
李秦道:“主上可说了为何收回成命?”
楚昭节道:“没有。
就说不必了,没说缘由。”
李秦不解道:“为何?午后不是还说让速查?怎的还不到傍晚,就改了主意?”
午后用密令召来廉沢,让他速查一个人——不久前和剑皇楼楼主张放同归于尽的邪派宗师、南隐派长老慕挽月。
第章
慕挽月在南武楚威名赫赫,堪称传奇,故事极多,不必刻意查探,随便一个武楚中人也能说出几件众所周知的传闻。
楚婵要查,自然是要查她生前的详细生平。
楚婵午时和楚昭节在凌烟居与一个本地粮商谈事。
楚昭节不知为何,楚婵忽然取消了原本定好的酒楼,改在凌烟居商谈。
后来知道江姑娘和封掌柜当日也在凌烟居用膳,想来是为了等江姑娘一起归家的缘故。
当时两人正听粮商说话,楚婵忽然色变。
楚昭节完全摸不着头脑。
她从来没见过喜怒不形于色的楚婵做出这般失色之态。
粮商也蒙了,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
但很快楚婵就收敛了惊色,让粮商松了一口气。
从凌烟居回来的时候,楚婵反常地没有等江秋洵同行,而是独自回了楚宅。
回府后,楚婵立刻吩咐细查慕挽月生平。
之后一个人关在房中快两个时辰。
泰山崩而色不变的正道魁首、天下第一剑,竟这般心事重重、失态至此,让楚昭节这样没心没肺的人都担心起来了,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莫非那个已死的邪派宗师做过什么危害天下的大事?
说起这位邪派宗师,和她们其实颇有渊源。
有好几次,那人和她们出现在一个城市里,只是从未打过照面。
记得有一次,她们去东树城的湖边谈生意,恶贯满盈的湖山七匪得了消息,密谋劫走正泰商号的货。
恰巧慕挽月潜行赶路途经此地,被七匪撞破行藏,这位据说性情阴晴不定的邪派宗师顺手就灭了口,阴差阳错免去了商号的隐忧。
还有一次,是在五年前的枣城,师尊为了抓住桑邑,放出消息、请君入瓮,连二师姐都赶了回来,却因慕挽月途径枣城,把桑邑惊走了。
除此之外,还有几次,也都是慕宗师路过附近,好巧不巧,基本上都对“楚商主”
有间接的帮助。
只是这么多次下来,竟然没打过一次照面,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听说本来慕挽月想请师尊的另一个身份“止风剑”
帮忙对付张放,但师尊那时候出了远门,凑巧不在。
等师尊回来,慕挽月已经同样突破到宗师境了。
师尊忽然提起慕宗师,楚昭节也挺纳闷儿。
但还不到半天的工夫,楚婵从房中出来,又改了主意,招来廉沢收回密令。
楚婵还未曾有过这般朝令夕改的时候。
楚昭节摇头道:“我问了主上,她说是一件小事,已经解决,无须担心。”
所以她就没多问。
楚昭节不像李秦,没见过被挫折磨砺过的、年轻时候的楚婵。
她被楚婵带在身边教养的时候,楚婵已经名满天下。
她的记忆中,楚婵一直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是她心目中的无敌神话,楚婵决定的事情,一定是对的,不会有差错。
所以楚婵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听话便是。
楚婵说无须担心,她就真的不担心。
李秦向来不干涉楚婵的任何决定,之前只是以为楚婵那边出了什么变故,或者是接错了密令,这才让楚昭节再问问。
既然确实是楚婵的决定,他便不再多言。
他道:“舅老爷那边的回信到了,说是舅老爷已经从京城出发,不日将抵达锦县。
大少爷、二小姐、三小姐和四少爷那边也收到了信。”
楚昭节道:“师兄师姐们有回信说何时到吗?”
李秦道:“还未。
只是飞鸽传书传了简短的讯息过来。
大少爷说会将正玄派的事务交代好,为主上备齐三生等聘礼再来。
二小姐正在漠北,说是要给主上准备一件特别的新婚礼物,想必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
三小姐说会尽快到。
四少爷正在闭关门派后山闭关,说是到了紧要关头,不可打搅心境,大少爷已经命心腹守在山洞外,四少爷一旦出关,即可南下。”
楚昭节有些失望。
她最喜欢大师兄和二师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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