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到了冬天,由于父亲再也没有回来,我的香蕉梦也没有了着落。
家里没有了来看病的病人,院子里也少了之前一摊摊的牛粪,家里也没有人来了,冷冷清清,外公外婆也相继离世,年幼的我似乎渐渐的体会到日子似乎和以前爹在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
去亮子家玩,亮子的父母似乎对我的态度也从以前的客气变成了些许嫌弃。
俺娘也从来没有再提起过一句俺爹的事情,我的心里从对爹的期盼变成了对爹的憎恨,恨爹对我们不管不顾,恨爹当初走的时候对我们的不冷不淡,我只知道爹的官当的再大也没有伟大的教员大!
这一年,伟人也走了,全村人组织哀悼,哭声遍布村子各个角落,我似乎体会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叫做光荣,心里也暗暗发誓一定要过一个伟人一样的人生。
过年了,娘蒸了一锅白面馒头,我趁娘出门忍着烫揣到怀里一个,跑到院子外偷偷招呼了亮子。
“亮哥,你看俺给你拿啥了?”
说着用手把怀里的白面馍掏出来掰了一半递给亮子。
亮子嫌弃的看着白面馍上的黑指印,用手把皮揭了吃了一口。
“这么吃多没劲啊,你家有香油不?”
“没有”
我讪讪的说。
“走,我家没人,咱整香油馍吃!”
我跟着亮子来到他家东屋,他搬着木头凳子从灶台上把那个油腻腻的香油瓶拿下来,用手在馒头中间扣了个洞,放了点盐,倒了香油进去,倒完还在瓶口用舌头舔了舔,放在鼻子前抽着鼻子闻了闻,一口口吃着。
我也有样学样,挖了个洞,放上盐,倒上香油,吃了一口,这一口好像颠覆了我对美食的概念,这香油馍太好吃了,嗯,比香蕉还好吃。
吃完一口,想起来我还没有舔瓶口,说着又伸手拿起放在凳子上的香油瓶舔了一口,这一舔不要紧,手一哆嗦,满满一大瓶香油就直直的掉在地上,摔碎了!
亮子顿时懵了,赶忙带着我逃离了现场。
一直到天黑母亲下晌回家,邻居家的亮子妈踹门就走了进来。
“刘桂芝,你出来,看你家伢子干的好事!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偷东西!”
“亮子娘,发生啥事了?俺刚下晌,你消消火,慢慢说!”
“你说俺家种点芝麻容易吗?啊?!
你们想吃就自已种!
让你家二伢子来我家偷!”
“亮子娘,你说的这是啥话?谁偷你家东西了?”
“俺家亮子都说了,看到你家二狗偷跑我家东屋翻东西,把香油瓶打碎了就跑了!
你说你个没爹养的东西,偷东西就偷东西,恁娘的糟蹋粮食!
小小年纪不学好,我今天就替你爹教训教训你!”
说着就对着我的右脸狠狠的抽了一巴掌,要说平时爹把我绑到树上拿鞋底子掴我我都没事,可是亮子娘这一巴掌打到我的右脸上,顿时我觉得眼冒金星,整个右耳朵像针扎了一样疼。
我娘看到我被打了,一把推开亮子娘把我护在怀里,亮子娘也感觉自已过火了,嘴里骂了两句就匆匆推门而出,留下娘在院子里抱着我哭……这个哭,是心疼,更多的是委屈。
当天晚上我就开始发烧,右耳朵嗡嗡的响,渐渐的,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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