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砂砾打在驼铃上,叮当声里混着皮革特有的腥膻味。
林川蹲在毡毯前,指尖抚过整张雪豹皮的眼眶,两枚铜钱大的孔洞边缘泛着青黑。
"
这豹子怕不是被毒箭射杀的?"
他抬头望向裹着狐裘的粟特商人,余光瞥见对方腰间鎏金弯刀鞘上嵌着的绿松石——正与三日前边军截获的密信火漆纹样如出一辙。
"
客官好眼力。
"
阿史那罗浑厚的嗓音震得皮货簌簌作响,羊皮手套捏着块风干肉递过来,"
尝尝祁连山的岩羊肉?"
林川接过肉干的刹那,袖中银针已探入肌理——针尖未变黑,却沾着星点靛蓝粉末。
二十步外的茶摊上,扮作农妇的苏婉清突然打翻陶碗,滚烫的奶茶泼在驼队头驼前蹄,畜生受惊掀翻了整架货物。
"
我的波斯毯!
"
阿史那罗疾步冲去,狐裘下摆掀起的风里带着苦杏仁味。
林川趁机翻过豹皮,就着正午烈阳细看——那些看似杂乱的箭孔,竟暗合北斗七星的方位。
他摸出袖袋里的罗盘,磁针在豹尾处剧烈颤动,那里分明缝着细如丝的玄铁线。
驼铃又响,三个昆仑奴抬着檀木箱过来。
林川的鹿皮靴踩住滚到脚边的蜜蜡珠子,俯身拾起时顺势将药粉抹在箱角。
木箱开启的瞬间,二十张雪狐皮如云堆叠,最底下却露出半截靛蓝染的粗麻布——正是边关守军冬季罩甲的用料。
"
这雪狐我要三十张。
"
林川将银票拍在砧板上,拇指恰好按住票面暗记。
阿史那罗的笑声突然凝住,他布满刀疤的手按在银票边沿:"
客官可知这些皮毛要浸过天山水才能"
话音未落,林川突然抽出腰间镶玉匕划向狐皮,刃口过处竟渗出淡紫汁液。
茶摊方向传来三短一长的鹧鸪啼,这是苏婉清约定的暗号。
林川手腕翻转,匕挑开狐皮接缝,夹层里掉出片桦树皮,上面用炭笔画着古怪符号。
阿史那罗的弯刀已然出鞘,刀刃映出林川后颈时,整条街市的驼队突然齐声嘶鸣。
林川旋身避开刀锋,锦袍下摆被削去一角。
他顺势滚入倾倒的货架,抓起把鞣制皮料的药草掷向追兵。
药粉遇风即燃,青烟里爆出团团火花——正是苏婉清昨夜特制的"
流萤散"
。
三个昆仑奴挥舞弯刀劈开烟雾,刀法竟与月前偷袭粮道的马匪如出一辙。
"
小心七星阵!
"
苏婉清的惊呼混在驼铃声中。
林川瞥见七柄弯刀组成北斗阵型压来,足尖点地跃上旗杆,怀中豹皮凌空展开。
正午的阳光透过箭孔,在地面投下七个光斑,恰好照在昆仑奴的眉心。
惨叫声起,七人慌忙以袖遮面,阵型瞬间大乱。
阿史那罗的弯刀贴着林川耳际划过,削断旗绳的刹那,整面绣着狼头的旌旗轰然坠落。
林川踏旗而落,匕抵住商人咽喉:"
这豹皮上的七星阵,与上月朔方军遇袭时现的箭阵方位分毫不差。
"
他扯开对方狐裘,内衬上赫然绣着焉耆文字——正是军情急报中敌国大将军的家族徽记。
驼队后方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十八个酒坛同时炸开,陈年葡萄酿在地上汇成血溪。
苏婉清握着半截玉簪从硝烟中走出,簪头滴着幽蓝毒液:"
这些酒坛夹层藏着火药,引线都连着胡商胸前的银十字架。
"
她踢开碎陶片,露出底下整捆的狼牙箭,箭杆上"
幽州督造"
的烙印还沾着新鲜朱砂。
林川的匕又进半寸:"
说!
上月十五,是谁在鹰愁涧接应你们的铁器?"
阿史那罗突然咬破后槽牙,黑血尚未溢出嘴角,苏婉清的银针已封住他七处大穴。
林川扯开商人衣领,颈间刺青令二人倒吸冷气——那竟是扬州最大盐商的家族图腾。
暮色染红戈壁时,二十辆囚车碾过烽燧残影。
林川摩挲着从雪狐皮夹层找到的桦树皮,忽听得身后传来破空声。
他反手接住苏婉清抛来的胡饼,掰开的瞬间肉香里混着墨香——饼芯裹着张药水写就的名单,正是用豹皮上萃取的汁液显形。
"
七十八个名字,"
苏婉清指着末尾朱砂印记,"
这个飞鹰烙纹,我在三年前漕帮内乱时见过。
"
她忽然扯开囚车帷幕,月光照在阿史那罗的弯刀上,鎏金纹路里竟藏着细如蚊足的汉字——正是当朝户部尚书的手书残篇。
夜枭啼叫声中,林川望着天际北斗:"
该去会会那位乐善好施的盐商了。
"
他握紧的掌心里,半片桦树皮正与怀中残破的《火攻篇》严丝合缝,炭笔勾勒的河道图蜿蜒如蛇,直指江南漕运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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