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魄奇冤】——
西北边陲的吉木萨,秋风裹挟着砂砾掠过营寨,将戍边将士们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
游击将军端坐在营帐内,望着案头那封催缴雪莲的公文,眉头拧成了疙瘩——天山雪莲本就难寻,如今又逢大雪封山前的最后期限,可派出去的奴仆阿福,却已失踪三日不见踪影。
夜幕降临时,油灯在风中摇曳不定。
将军困意渐浓,恍惚间,只见帐门无风自开,一道黑影踉跄而入。
定睛一看,竟是满脸血污的阿福!
他的衣襟碎成布条,胸口赫然露出森森白骨,眼神里满是哀怨与绝望。
&0t;大人我在鹰嘴崖下&0t;阿福声音沙哑如破风箱,&0t;被玛哈沁撞见,他们把我把我&0t;话音未落,将军猛然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
第二日清晨,将军点齐十名军校,循着梦境里的记忆寻去。
山路愈崎岖,枯黄的野草间隐约可见暗红痕迹。
当众人赶到桥南第七棵松树下时,眼前景象令人毛骨悚然:泥土被刨得翻卷,碎骨与凝结的血痂混在一起,腐肉气息中还夹杂着浓烈的羊膻味。
&0t;这分明是羊骨!
&0t;一名士卒用刀尖挑起半截羊腿骨,骨头上还残留着啃咬的齿痕。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阿福真的葬身兽腹?
正当众人疑惑时,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蓬头垢面的身影拼命挥舞手臂——竟是失踪的阿福!
他衣衫褴褛,怀中却紧紧抱着几株绽放的雪莲。
原来那日他迷失方向,在深山里饥寒交迫,幸得两位猎人搭救。
&0t;我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0t;阿福听闻将军的梦境,吓得脸色煞白。
当晚,马厩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羊叫声。
一名值夜的士卒惊恐地现,白天宰杀的那只官羊,双眼竟泛起诡异的红光。
更蹊跷的是,负责看守羊群的三名圉卒,接连在睡梦中呓语忏悔,将偷羊分食的经过和盘托出。
直到此时,众人才惊觉:那只含冤而死的羊,竟借阿福的魂魄托梦,用羊骨伪装成凶案现场,只为揭露这桩见不得光的偷盗罪行。
此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军营。
每当夜幕降临,松涛声中似乎仍回荡着那只羊的悲鸣,时刻警示着众人:莫以恶小而为之,哪怕是牲畜的性命,也容不得无端践踏。
【墓畔牛魇】——
乾隆年间的青县,秋风卷着枯叶掠过荒冢,沙沙声惊起几只寒鸦。
李媪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压低声音说:&0t;那年月,邻村有户王姓人家,挨着百年乱葬岗盖了三间土坯房,偏生养了两头倔牛。
&0t;
这两头牛毛色油亮,犄角如弯刀,却总爱往坟堆里钻。
白日里,它们在坟头啃食野蒿,四蹄踩得土包塌陷、白骨外露;暮色降临时,还常冲着墓碑长哞,叫声凄厉得瘆人。
村里人劝了几回,王老汉却把眼一瞪:&0t;牛吃草,天经地义!
&0t;
直到某个月圆夜,王老汉刚合眼,就见个披头散的黑影立在床前。
黑影的眼窝深陷如黑洞,青灰色的手指直戳他鼻尖:&0t;畜生毁我安息之所,明日若不阻拦,定让你家鸡犬不宁!
&0t;王老汉惊出一身冷汗,醒来后啐了口唾沫:&0t;定是羊肉吃多了,才做这腌臜梦!
&0t;
当晚三更,院里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响声。
王家人举着油灯冲出门,只见两个黑影如小山般在院中翻滚腾跃。
月光下,它们泛着幽蓝的光,牛角撞碎了水缸,牛蹄踏扁了粪桶,连墙上挂的锄头都被甩得嵌进树干。
王老汉的儿子抄起扁担打过去,却见扁担穿过黑影,直直戳进墙里!
接下来的日子,怪事儿愈演愈烈。
晾晒的衣物会突然燃起蓝火,井水变得腥臊苦。
最骇人的是,重达三百斤的石磟碡竟悬浮半空,&0t;轰隆&0t;一声砸在院中,迸溅的碎石将青石砧击成齑粉,火星溅到柴垛上,差点烧了整间茅屋。
王老汉咬牙借来十杆鸟铳,带着全家在院里设伏。
第七夜,两道黑影果然从坟地飘来。
&0t;放!
&0t;随着一声怒吼,火光冲天,鸟铳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硝烟散尽后,众人举着火把上前查看——两头老牛倒在血泊中,犄角上还缠着几缕枯草,眼睛圆睁,似有冤屈。
自那以后,王家再没出过怪事,可厄运却接踵而至:新买来的耕牛莫名暴毙,粮仓里的谷子全生了蛀虫,就连王老汉的小孙子,也突然高烧说胡话,声声喊着&0t;还我坟头&0t;。
村里的老学究摇头叹息:&0t;这是墓灵借牛设局,既报了毁坟之仇,又断了农家生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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