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张献忠的覆灭，陆天明没什么特别感觉。
他也从未把张献忠当成什么大敌。
张献忠的路子很窄，强盗不可能永远做强盗，他这种活法就不可能长久。
但这里生如此大事，对外必须有个交代。
亲卫火收拾干净寺庙内部，陆天明好几天没休息，到铜殿先睡一觉再说。
特种营分散布置防御，下令庄园的家眷和百姓全部向隆昌寺方向转移，帮助士兵们掩埋尸体。
正月十六的宝华山很热闹。
特种营有正儿八经的山河旗，山头一立，句容三个乡的百姓万众欢呼。
昨晚打了一夜，他们不清楚生什么事，但枪炮声让他们对北军充满信心。
尤其是江面水师的溃退，让百姓看的过瘾。
江南最大的倚仗向来是长江天险，目前也不值一提。
马红娘通知百姓到南山脚避风，顺带帮助士兵掩埋尸体，顿时一窝蜂出山。
呕
冲出山的百姓，见识战争的残酷，先扶着石头一顿吐。
这么多人也没法挖坑，武器扔一边，尸体抬着扔一个独头山沟里。
一个时辰就分开，明晃晃的武器一堆，填平山沟的尸体。
他们开始从两侧山坡滚石头，扬土覆盖尸体。
韩老三带人干的起劲，余光瞥见几个将军在沟口立碑，还有万滕和马红娘。
连忙从山上呲溜滑下来。
警戒的士兵立刻举枪，吓得韩老三举手大叫，“别误会，我是万滕的兄弟。”
万滕跑过来解释了一下，他才来到碑前。
过于着急，也不可能刻石碑。
厚厚的木碑，上面四个大字，流贼终坟。
韩老三看周围几个人很安静，低声问万滕，“什么意思？”
“天下再无流贼。”
“嗯？浙东不是还有吗？”
“闭嘴！”
韩老三哦了一声，过一会又问道，“江北的那个士绅呢？他是圣人麾下哪位将军？”
万滕没有说话，外围的士兵突然大吼，“夫人到！”
几位将军和万滕立刻挺直站一边，拽了一把韩老三，让他站好。
汤元到墓碑前倒了壶酒，压了一本佛经，插了一个黏在麻杆上的往生符咒。
才扭头对几人道，“万滕，马红娘，告诉百姓我的身份，就说我惦记亲人安危，带亲卫回乡探亲，刚好遇到流贼肆虐，宝华山此刻由我守卫，百姓不要擅自走动，不得到东乡西乡，夜间燃木取暖，等待战事结束。”
“是，属下明白了。”
几名将军和士兵护着汤元离开。
韩老三眼睁睁的看着汤元迈步进入寺庙，眼珠子都凝固了。
“乡亲们，这里很安全，夫人乃灵璧侯之女，圣人之妾，刚好带亲卫回乡，将守卫宝华山免遭兵灾，夜间到山坳避风、烧火取暖，不得走动，不得喧哗。”
万滕和探子不厌其烦大吼，百姓听说宝华山被接手，手舞足蹈大笑。
韩老三想起那个短男人，膝盖一软，朝寺庙大礼参拜，半天都站不起来。
马红娘过来踢了他一脚，指着野地里一堆马尸道，“带人烤肉吧，别吃撑了，帮士兵做肉干，够吃很久了。”
韩老三激动的浑身抖，颤抖指寺庙。
还没开口，马红娘就不耐烦道，“是，敢多嘴一句，把你剁碎。”
韩老三立刻挺直，“保证烤足够的肉干…呃，弟妹是什么人？”
“我和万滕都是龙虎将军麾下千户。”
“哦，那你早说嘛，咱也能做…”
看到马红娘冷冷的眼神，韩老三收起后半句，嘿嘿一笑，“马千户放心，感谢引荐，咱们可以到县城啊，立大功。”
马红娘脸色一冷，“立什么功，乱走小心被击毙。”
“别…当然得跟将军打招呼，我联系的兄弟很多，咱们占县城，迎接圣人，山里多寒酸，太寒酸了。”
马红娘似乎有所意动，等万滕返回来，韩老三又说了一遍。
万滕没有赞成，反而问了一个问题，“上容渎、破岗渎、茅山有认识的人吗？”
“瞧你说的，兄弟婆娘就是茅山镇的人，句容所有乡镇兄弟都门清，往南的溧水、溧阳，胥河咱都门清。
但县城南边重兵云集，是南京第二道防线，咱们别去了。”
“重兵云集？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夫妇上山那天，五万士兵去了茅山镇，我也是听南乡的人说，县城南边三日前在破岗渎有十万人，大概是为了进攻太湖吧。”
万滕啪的一拍手，“韩老三，你他妈平时到处溜达啥。”
“啊？溜达有错？多个朋友多条路。”
“哈哈哈，没错，太没错了，你溜达出一条通天路。”
铜殿的陆天明太久没有好好睡一觉，刚休息两个时辰就醒了。
汤元找了个大浴桶，正好让士兵烧开水。
桶中一坐，舒服。
闭目躺着，外面非常安静，安静的不正常。
“为何没听到西边接战的声音？”
“庄园的家眷都到寺庙了，南京确实没有派人来查探，斥候都没有。”
“哼，他们在酝酿进攻。”
“董将军也这么说，士兵们布置了三道防线。”
陆天明不感兴趣了，现在可以稳坐钓鱼台，登山看徐弘基的猴戏。
汤元给他擦拭一遍，水声哗啦一响，一起共浴。
陆天明睁眼拍拍脸，“敌境之中，夫人兴致不错。”
“夫君很久没有跟人家亲热，这几天是妾身好日子呢，好兆头。”
“哈哈，是好兆头。”
陆天明把她抱在腰间，抚摸后背，心猿意马，“夫人真迷人，如同这江南水乡，极致的温柔。”
“夫君喜欢就好，一会让夫君听听水乡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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