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堡垒的轮廓在地平线上逐渐清晰、放大。
那确实是一座令人望而生畏的巨型聚居地。
高耸的合金围墙泛着冷硬的光泽，目测高度过三十米，墙上密布着炮塔、狙击点和探照灯。
围墙顶端，隐约可见巡逻士兵的身影和飘扬的旗帜。
围墙之外，是大片被清理出的开阔地，布满了铁丝网、壕沟和反坦克障碍，构成了严密的防御纵深。
一股肃杀、沉重的气息扑面而来，与桃源那种内敛的生机截然不同。
这里更像一个巨大的军事要塞，秩序森严，但也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云芷在距离堡垒数里外的一处废弃小镇边缘停下。
这里地势稍高，可以远眺堡垒正门的情况。
她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向前蔓延，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的能量探测和岗哨，感知着堡垒外围的气息。
正门处车流不息，有外出搜寻物资的车队归来，也有全副武装的巡逻队出。
进出的人员都需经过严格盘查，气氛紧张。
堡垒的整体能量场庞大而混乱，混合着人类的生命气息、机械的轰鸣、以及……一股若有若无、却让她感到熟悉的阴秽之感。
是“衰败之种”
的气息！
虽然极其稀薄，仿佛被某种力量稀释或掩盖，但确实存在，如同细微的霉菌，混杂在堡垒庞杂的能量背景中。
“果然已经渗透进来了么……”
云芷心中明了。
救世会的手，比她预想的伸得更长。
她没有贸然靠近堡垒正门，那里守卫森严，盘查严格，她虽不惧，但也不想节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冲突和关注。
她的目标是探查救世会和那股不祥波动的源头，而非挑战这个庞大的幸存者势力。
她将注意力转向堡垒的周边。
如此巨大的聚居地，不可能完全与外界隔绝，必然存在一些不那么“正规”
的渠道和灰色地带。
神识细细扫过堡垒围墙的不同区段。
在靠近西侧的一段围墙外，她现了一些异常。
那里的防御似乎相对松懈，巡逻间隔较长，而且围墙下方，隐约有不止一条被刻意掩盖的、通往内部的地道痕迹。
一些形迹可疑、穿着破烂却眼神精明的人，会在特定时间悄然由此出入，与围墙哨兵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默契。
“老鼠的通道。”
云芷立刻明白了。
有光明正大的秩序，就有阴影下的潜流。
这些地道，显然是用于某些不便通过正门的私下交易或人员流动。
这正合她意。
夜幕降临，荒野陷入沉寂，只有钢铁堡垒如同不夜城般，部分区域依旧灯火通明，探照灯的光柱在夜空中扫视。
云芷悄无声息地来到西侧围墙外，选定了一条看起来使用频率较高、掩蔽也最好的地道入口。
入口伪装成一个废弃的排水口，散着异味，但她毫不在意，身形一晃，便已进入其中。
地道内部狭窄、潮湿、阴暗，空气中弥漫着泥土、霉菌和一丝劣质烟草的味道。
墙壁上能看到粗糙的加固痕迹和早已废弃的管道。
她隐匿身形和气息，如同幽灵般在地道中穿行，神识提前探路，避开了几处简易的警报陷阱和偶尔擦肩而过的、行色匆匆的“潜行者”
。
地道并非直通内部，而是如同迷宫般蜿蜒，连接着数个出口，似乎通往堡垒内不同的区域。
云芷选择了一个感知中人气较杂、能量波动也最混乱的出口方向。
当她从一个堆满废弃零件的角落悄然钻出时，一股喧嚣、混杂着汗味、酒精味、金属锈蚀味和某种劣质香料的浓烈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条狭窄、拥挤、灯光昏暗的街道。
街道两旁是歪歪扭扭的棚屋和由集装箱改造的店铺，招牌上涂抹着粗糙的图案和文字。
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有面色凶狠的壮汉，有眼神躲闪的瘦小身影，有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也有摆着地摊，出售着各种来历不明物品的商人。
空气中充满了压低的交谈声、争吵声和肆无忌惮的笑骂声。
这里与围墙之外肃杀的氛围截然不同，充满了混乱、堕落，但也涌动着一股扭曲的、顽强的生命力。
堡垒的下层区域，或者说……黑市。
云芷站在阴影处，清冷的目光扫过这片光怪离的景象。
素白的衣裙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但她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周身仿佛自带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所有的污浊与喧嚣隔绝在外。
她像一滴清水，落入了油污之中，清晰而醒目，却又无人敢轻易触碰。
是时候，从这里开始，听听这座钢铁堡垒的“心跳”
，以及那潜藏在其血脉中的“杂音”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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