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两个月来,叶昭有事没事的就会来找梁冲喝喝茶、下下棋、聊聊天,风轻云淡的样子,如同这繁华闹市中的大隐,有种‘行至山路尽,坐看云飞扬’的意思,任凭外界江河汹涌,我心依旧坚若磐石,八风不动。
今日还同往常一般,梁冲练完武后就去了后院凉亭,叶昭已是在那摆好了棋局。
两人的棋力不相伯仲,一个步步为营,暗藏杀机,一个诡谲莫测,变化多端,每盘都要对上一两个时辰,输赢各有,但大多时候都以平局收尾,在实力方面不分伯仲。
六月的天,孩童的脸,不是炎炎夏日就是大雨倾盆,如同一位不速之客,让人措手不及,而最喜的不过就是阴天带着阵阵微风,是有秋意的凉爽,不由得心情慵懒。
这样的天气,就是叶昭也忍不住睡了会,只待梁冲来时才伸了懒腰,大梦方初醒,精神气饱满。
梁冲笑问道:“师兄等得乏了吧?”
叶昭摆摆手,道:“世人皆醉我独醒,不乏不乏,就是这样的天气让人不由觉得烦闷,故而闭目养神,要不然的话,我待会可要输得惨喽,来,摆棋。”
两人正襟危坐,一入棋局,便都将心思全神贯注的投入其中,仿如置身于刀光剑影的沙场之上,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叶昭开口问道:“进川,近日有些事情你可听说了吗?”
梁冲点头应了声,道:“恒帝突然驾崩了。”
叶昭咧嘴一笑,道:“对,这个突然用得好,不知进川有何高见?”
梁冲将要落下的黑子收了回来,放回棋盒内,道:“原来今天师兄意在此处啊,那今儿咱们就不下棋了,来解棋吧,如何?”
叶昭欣喜道:“如此甚好啊,我就喜欢解棋,不知现在局势如何啊?”
梁冲问道:“恒帝突然驾崩,凶手何人?”
叶昭回道:“世人都以为会是彭朔,但最不可能的就偏偏是他。”
梁冲又问:“那师兄以为何人?”
叶昭道:“其一,丞相佘平,三朝老臣,鞠躬尽瘁,如今七十有六,已经半身入土,为救大凌,匡扶朝政,出此下策,以杀彭朔,不为不可,其二,大将军冯骥,三军统帅,威震天下,却要受命宦官,躬身卒下,不可不反,其三,豫州林广,皇室宗亲,朝中重臣,识有七八,恒帝驾崩,可借除贼卫国之名,兵发都城,里应外合。”
梁冲道:“佘平这人对大凌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弑君之举,林广在朝中虽然结识诸多朝臣,可这些人平时都近不得恒帝身边,没有机会让他利用,关键是他也不敢,如今天下鹰视狼顾,他要挑起事端,谋朝篡位之名就会扣在他的头上,到时诸侯纷纷起兵,办事即可。”
吕海道:“容臣再说一句,大凌于康平元年至今二十余载,国力日况足下,朝纲不振,天灾人祸,瘟疫横行,致使诸侯异心,百姓起义,观天下民生之困苦,如枯草奄奄,秋风落叶,此中,以官员贪污、受贿、剥削为重,据账目表明,近十年间,就有三千四百万余两白银流失,其中,与彭朔有关系的就占了七层,这些银两足够供给十万大军七八年的粮饷,其害可想而知,让此等人来监国,无疑自毁脊骨。”
这位深居后宫的太后怎么能够辨得赢这两位,也是无可奈何,问道:“那二位爱卿觉得此事应该如何是好?”
见太后竟要让步,平垚赶紧说道:“启禀太后,中常侍大人伴君四十余载,常替先帝分忧,忠心耿耿,日月可鉴,至于贪污受贿等事,自古以来便有,此事全因官员监察不严所制,为何推托于人,难道所属部置就没有责任吗,难道就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吗?”
吕海冷哼道:“白纸黑字,字字清楚,有何冤哉?”
平垚道:“那敢问司徒大人,十年之事,为何之前你不上奏,偏等先帝薨后才在此拿出来说?”
吕海道:“此章我上奏不止十道,还不是…”
佘平赶紧上前拦住吕海,抢着道:“千万两是贪,一两也是贪,上百本账目皆有所指,绝非空穴来风,平常侍可担保分文无关吗,你若敢应是,我就敢在半日之内拿出证据。”
平垚阴着脸,不作回答。
佘平继续道:“好,此事暂且不提,就监国之位,我尚且自认不足,中常侍何德何能可以居之?”
面相太后,作揖跪拜,道:“太后,老臣十六入宫,三十拜相,治国四十余年,扪心自问,所处事务,大小巨细,皆无差错,但求太后明鉴,宦官监国,国必亡矣啊。”
太后叹了口气,刚要开口时,门外黄门突然喊道:“大将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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