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奖杯的火车驶进县城站时,秋阳正暖。
林默隔着车窗看见站台上的人影,李阳举着个写着“欢迎林默哥回家”
的牌子,被张大爷拽着胳膊,生怕他窜到铁轨上。
“慢点跑!”
张大爷的大嗓门穿透玻璃,震得林默耳朵痒。
他笑着拎起帆布包,里面的奖杯和老街象棋碰撞,出细碎的叮当声,像串流动的音符。
走出站口,李阳已经扑了上来,鼻尖蹭着他的旧衬衫:“林默哥!
你的奖杯呢?让我摸摸!”
张大爷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掀开盖子就是热气腾腾的槐花饼,甜香混着芝麻味钻进鼻腔。
“先回家。”
林默揉了揉李阳的头,目光扫过站台外——王婶、杂货店的刘叔,还有棋馆常来的几个老头,都站在树底下望着他,脸上的笑比秋阳还暖。
回老街的路上,自行车铃叮铃作响。
林默骑着赵指导留下的旧车,后座载着李阳,帆布包搭在车把上,奖杯的棱角偶尔硌到掌心,像在提醒他这不是梦。
“林默哥,你以后还去比赛吗?”
李阳的声音被风扯得忽远忽近。
林默蹬车的脚顿了顿,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凹痕,出规律的“咯噔”
声:“不去了。”
他转头看了眼后座的少年,“但棋馆的棋,得有人教。”
李阳的眼睛突然亮了,像两颗被擦亮的棋子:“你要教我下棋?”
“不止教你。”
林默望着远处老街的炊烟,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教所有愿意学的人。”
棋馆重新开张那天,放了挂小鞭炮。
林默把奖杯摆在柜台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挨着张大爷的紫砂壶和李阳的复盘笔记。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奖杯上镀了层金,却不如棋盘上的红黑棋子来得温润。
“第一堂课,先学摆棋。”
林默坐在老梨木棋盘前,面前围了七八个半大的孩子,李阳站在最前面,腰板挺得笔直,像个小先生。
他拿起颗红“兵”
,放在楚河汉界边缘:“兵不能后退,就像过日子,得一步一步往前挪。”
孩子们的眼睛瞪得溜圆,手指在膝盖上跟着比划,棋馆里的蝉鸣突然低了八度,像是在认真听讲。
周凯的信是半个月后寄到的。
信封上盖着北京的邮戳,里面只有张照片——他穿着省队的训练服,站在训练场边,身后是群练棋的孩子。
背面写着:“欠你的,我用这辈子还。”
林默把照片夹进李阳的棋谱,恰好是那页写着“周凯的破绽”
的地方。
少年的字迹旁,多了行沉稳的批注:“棋错一步能改,人心错了,也能回头。”
入冬时,赵指导带着省队的教练来了趟老街。
他们站在棋馆门口,看着林默教孩子们摆“仙人指路”
,张大爷在旁边添柴火,王婶端来热气腾腾的红薯,蒸汽里混着棋子碰撞的轻响,像熨帖的老歌。
“省队想在老街设个训练点。”
赵指导往林默手里塞了个烤红薯,“你当总教练,孩子们的学费全免。”
林默咬了口红薯,甜汁淌在嘴角:“我有个条件。”
他指着棋盘前最小的那个孩子,“得让老街的孩子,都有机会摸到正规的棋盘。”
赵指导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沟壑:“早就给你备着呢。”
第二年春天,老街棋馆挂上了“省队后备人才基地”
的牌子。
林默依旧穿着那件旧衬衫,只是袖口补得更整齐了些。
他教孩子们复盘时,总会说起当年在赛场的日子,却很少提奖杯,只反复讲:“下棋先学做人,落子要想三分,做人要想七分。”
李阳已经能跟张大爷对弈三局不输,他的复盘笔记攒了厚厚一摞,最新的一页画着个小小的奖杯,旁边写着:“我的目标,是带着老街的棋,走到全国赛场。”
傍晚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棋盘上的红“帅”
和黑“将”
上。
林默收拾棋子的动作很慢,指尖抚过每颗棋子,像在抚摸一段段鲜活的时光。
窗外的槐花开了,香气漫进棋馆,混着孩子们的笑闹声,与三年前那个闷热的午后重叠——那时他蹲在树下捡槐米,头顶的云慢悠悠地飘,像颗悬而未落的棋子。
棋馆的木门吱呀作响,又有孩子跑进来,手里举着新做的棋盘:“林老师,该上课啦!”
林默抬起头,看见夕阳正落在孩子们的笑脸上,像无数颗亮闪闪的棋子,落进了老街新铺的棋局里。
喜欢棋王林默请大家收藏:(yg)棋王林默更新度全网最快。
=SITE_NAME?>幸福书屋】第一时间更新《棋王的主人公》最新章节。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