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把阿宝领过去：“听先生话，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许捣蛋，不许顶嘴。”
她常年在内宅中走动，裴三夫人那边一来问，她就明白了。
果然她刚答应林家，裴三夫人就送了份厚礼，请她悉心教导。
再一听陶英红嘱咐的话，分明还把这姑娘当小孩儿看，大约明白这可能是个刺头儿。
陶英红也送儿子上过学堂，韩征学了几天就往街上跑，得亏得她有一双大脚，追到了就用竹条狠打一顿。
阿宝今天很有个学生的样子。
还总会给韩征两个钱，他在学里饿了，就能买个素饼子吃。
韩征有时也会攒一攒，两文一个素饼，五文就能吃个肉的。
听见阿宝说起小时候的事，戥子立时咽起口水来，两人对视一眼，今儿晚上就要吃肉饼子！
因是几房人家一起上学，衣裳是每日都要换的，各自带的文房四宝也都要好的，就连带进学里的点心，也得连日不重样，要不就显得寒酸了。
阿宝明白，譬如从军，总得备上干粮武器。
姑娘要上学去，几个丫头各自忙碌。
三人忙得团团转，戥子问：“那我干点什么去？”
夜里厨房就送上肉饼子配清粥，几个丫头也有一份。
戥子也知道自己吃相不好，可她改不过来。
逃过荒的，最怕肚里没食，非得吃到十二成饱，一口都塞不下了，那才安心。
“你们都少管她，她什么时候吃够了，什么时候就会停的。”
原来家里可没钱放开肚子吃肉，四年多里只有过节能见点油星子，连她都馋肉，何况戥子。
还一个在尽力吃的是螺儿，结香问：“你原来也吃不饱？”
“是我笨，老挨罚。”
罚饿饭，螺儿是她们几个里最瘦小的。
若是家里还有别的姑娘，或是几房一起住，往大厨房里要东西，少不得得塞钱。
她连夜赶做书袋，还拿了个新打的络子送给戥子，讨好她道：“戥子姐姐，姑娘喜欢什么花样子？”
阿宝长得快，小袄子还又加上镶边再穿了一年，最后给了戥子。
薛灵芝看她行、立、坐都很粗疏，又知道这家是新贵，于是更把琴棋之类陶冶性情的先放到一边。
薛灵芝虽不知道这一家怎么能让裴夫人特意关照，但她依旧笑着点头：“寻常女儿家，读了三百千就算不错了。”
“那你先写两笔字儿给我瞧瞧，三百千中，不拘哪一篇。”
跟来上学的也是燕草，她放下书袋，取出笔墨盒子，磨墨铺纸。
但也好些时候不握了，上回握笔还是给她爹写信。
阿宝写了“天地玄黄”
四个字。
跟着更有意思的来了。
燕草把这些禀给陶英红。
陶英红听懂了，既然如此，那就得用好的。
“这也要学么？”
她现在不是有燕草嘛。
枯坐了两天，薛先生估摸着她没耐性了，第三天就把课堂挪到小园中。
“京城人多爱用雨水泡茶。”
薛先生白面细眉，说话又轻又柔，“其中黄梅时节雨水味最甘，城中人会出取家中大瓮，摆在庭中储水。
存下的雨水，若用炭火粹过，可存三年，芳甘不减。”
“雨水比江水洁，比井水清。”
薛灵芝虽笑看她，却轻轻摇头，示意她以后这话课堂上问可以，出了门别问。
薛先生说了许多，看阿宝云里雾里，笑道：“也有句俗话，甜配绿，酸配红，大肉配普洱，瓜子配乌龙。”
“我还是爱喝滇茶。”
主要是爱吃肉点心。
等到散了，红姨说：“这一个月一两的束脩给的还真值当。”
跟听故事似的，南边怎么喝茶，北边怎么喝茶。
用说故事来给阿宝讲典故，免得她往后出门听不懂，别人打机锋，她成个长着耳朵的聋子。
等她再写了两天大字，等不及问薛灵芝：“先生，咱们明天玩……教什么？”
就听见薛先生说：“明日咱们学千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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