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凝霜侧身屈膝,全了礼数后,脸上生出薄红,摆出骄纵的姿态,又羞又恼的说:“既然二舅舅的护卫这么厉害,那怎么还能被绑架呢?”
大哥和小弟都毫无顾忌的嘲笑他来,秦征鸿故作气恼的点了点陆凝霜的额头,摆出一副伤心模样。
“你这个小促狭鬼,竟学会取笑舅舅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不知道,为了来见你,舅舅舍下了多大的业务!”
话还没落平,就被臭弟弟怼了。
“钱是王八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还秦家二爷呢,是你自己没本事平衡好,还想把锅扣咱小乖乖头上!
我跟你说,要点儿脸!”
秦玉书对二哥的成见很大,谁叫他说男孩子要穷养,害得他当初游学时差点儿讨饭了!
秦家三公子讨饭,谁信啊!
秦玉书在秦征鸿跟前儿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揽着小外甥女到旁边嘀咕去了。
“别管那个不拔毛的公鸡!
好乖乖,咱们来交流交流诗词,你奉都盖在一旁。
端详之后仍觉不够,央着两位兄长也落了章。
“妙!
妙!
妙啊!”
“小乖乖的才华加上爷的书法,还有秦家两位财神爷背书,这两张书法贴必定价值万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知行和秦征鸿没眼看,怎么功利成这样,我们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秦家三爷,就不能大气点儿?秦玉书:二哥,你好意思说!
秦玉书屈指轻弹纸面,珍贵的雪影宣发出清脆的沙沙声,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我打算办个诗会,让奉都文人名士都来瞻仰这两张佳作!
咱家的姑娘,就是秀外慧中、才华横溢!”
虽然他们来奉都的初衷是想要见小外甥女最后一面,但现在不是没事么?况且秦玉书来了奉都,当地的文人名士肯定会组局,一是拜见他这位淮水文坛领袖,二是想切磋切磋。
文人相轻,从古至今的道理。
既然这样,还不如自己发起文会,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想清楚这一点,秦知行和秦征鸿没有打断弟弟的兴致,反倒大力支持。
“地点,资金什么的,大哥和我包了,你小子万不可堕了咱秦家的威风!”
问及陆凝霜要不要跟着去看看热闹,她摇了摇头,柔柔笑道:“来的都是文坛大家,各地名流,我一个足不出户的小辈还是不要去打搅了。
再者,咳咳……”
她用手帕掩住唇角,不由自主的咳了起来。
三人顿时如临大敌,大手虚虚护在周围,就怕病殃殃的小外甥女晕倒了。
“舅舅们不用紧张,是最近下了雪的缘故。”
三人稍稍松了口气。
秦知行郑重其事道:“外边确实冷,小霜还是待在家里更好。”
秦征鸿点头应是:“不去好啊,不去好啊,什么文人名士,说白了就是一群闲得慌的大老爷们儿。
喝酒对诗看美人,没一个正经的!
要是那些老货再带上自家纨绔子弟,我还担心咱小霜霜被不知死活的东西冲撞了呢!”
其实他还想说狎妓玩儿赌的,怕脏了外甥女的耳朵。
二哥将文人贬得一文不值,连自家都骂进去了,秦玉书很不服气的怼了回去。
但终是没反驳让外甥女留在家里的决定,显然清楚那群人的德行。
文人嘛,本质就那回事,越风流越出彩,别以为他们多清高!
就算有洁身自好的,也是凤毛麟角!
秦玉书能成为淮水文人领袖,一是惊才绝艳,二是貌赛潘安,三是有钱会玩儿。
三大要素,缺一不可。
对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千杯不醉!
又絮叨了会儿,三人实在受不住屋里的热度,便借口离开了。
出门时,三人都面露愧疚,直说重新准备的礼物已经在路上了,由某位表哥亲自押送走水路过来,必不会让小外甥女空欢喜一场。
其实有没有礼物陆凝霜根本不在意,她能吃的东西不多,每天吃药没什么胃口。
在穿着方面,因平日里总觉难受,时常穿着舒适的寝衣在闺房里深居简出。
一身身繁复的礼服不想穿,一套套华贵的首饰不想带,一双双镶了珍珠叮当作响的鞋履,又嫌弃累脚。
就连手腕上那两只在道观里供奉过,用来镇压命格的镯子,她都想摘了。
沉香院就是个金堆玉砌的牢笼,是爹娘用来强留她脆弱生命的地方,不过大门是敞开的罢了。
目送三位舅舅离开,陆凝霜步履缓慢的上了绣楼,指尖在大厅中央的焦尾琴上扫过,发出清越的铮鸣。
“小姐,你手受伤了,暂时不能弹琴。”
白芷跟在身后,低声劝道。
珠帘晃动,陆凝霜穿过月洞门,倚在二楼的雕花栏杆上,眺望着富丽堂皇的国公府。
这一座金色的牢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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