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若握紧天雷符，定定望着江蓠，轻声道：“万事小心，莫要冒险。”
“好。”
一行五人在进入楚子的时候分别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搜寻，他们是从正南出发，法量和巫长老在东，夏之第在西，叶清若去中间，江蓠选择往北。
决定好方向以后，江蓠直接一个传送符来到楚子中间，一点点往北摸索。
她之所以选择往北去，是因为识海里的笨笨说“烛龙喜寒，常栖息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
是北方。
踩着没过膝盖的积雪，江蓠举着夜明珠小心扫视四周，走了半晌却什么都没发现，除了雪就是树。
有大片积雪从头顶落下，似是树枝不堪重负，将雪抖落。
江蓠继续往前走，忽地，她脚步一顿，抬头。
乌压压的树影，延伸出来的枝干上积着白雪。
江蓠一动不动，就这样盯着树影，小声道：“神兽烛龙，你在这里吗？”
雪已经停了，风虽然大，却卷不起那么一大片积雪，雪地上没有任何痕迹，如果烛龙真的在这个楚子的北方，她怀疑在上面。
也就是在树上。
空气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江蓠却没有再往前走。
“笨笨，你不能化形成人，能出来吗？”
比起伤害过烛龙的人类，同为神级异宝的神植笨笨更有亲和力。
她并没有先入为主打算除掉烛龙，不说神兽难除，就凭巫长老所言，烛龙刚出世，是懵懂的，是天真的，是纯善的，所以才轻易就被人类夺去了眼睛。
笨笨也说，能感受到烛龙的怨气。
江蓠打算先看一眼，看一眼烛龙的状况再说。
若对方对人类只有仇视，不肯回头，再想办法除掉，若对方并非大奸大恶之辈，尚有商量的余地，那么便不必残忍将其杀掉。
许是结契了笨笨这株神植，见过异宝初生神智，天真可爱的样子，江蓠到底是于心不忍。
所以，她想见一见烛龙再说。
“主人，我可以。”
笨笨应了一声，一棵长了人类五官的小草便蹦蹦跳跳地出现在雪地上。
许是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头顶的树梢传出一阵簌簌响声。
夜风里响起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
“你是谁，你是我的同类吗？你也被人类骗了吗？”
笨笨下意识地看向江蓠。
江蓠放轻声音，朝她点了点头：“去吧。”
主仆契约心神相通，笨笨瞬间就领悟到了主人的意思。
她蹦了蹦，在雪地上越蹦越高，最后消失在原地，循着声音到了树梢上。
看清面前的烛龙是什么模样后，笨笨根部一滑，差点跌落下去。
吓死草草了，她用叶子相互抚了抚，一副人类捂着心口的模样。
笨笨站稳以后，柔声道：“我是你的同类，我们都是天地孕育出的异宝，生而有灵，你不要怕。”
心道不要怕的应该是她才对。
面前的烛龙很是娇小，人面蛇身，通体赤红，仅有一臂长。
吓人的是她的脸，布满血水的眼眶里只余空洞。
看伤痕明显是被人用剑生生把眼睛剜了去。
烛龙察觉到笨笨的气息确实是同类，语气焦急道：“你快离开人类，他们会伤害你的。”
笨笨心底有些酸，比起烛龙，她的运气算是极好的，主人待她…呃，主人没管过她，全凭她野生野长。
她伸出一片叶子，大着胆子碰了碰烛龙的头。
烛龙一抖，下意识地往后面躲。
“你别怕，人也有好坏，我的主人就很好，她不会伤害你的，我们会尽力帮你找回眼睛的。”
笨笨的声音很轻，生怕惊到了面前这个怯生生的同类。
烛龙却不信：“你撒谎，人类都是骗子，除非你们先给我找到眼睛。”
白日里，它刚出世，感受到有人闯入秘境，便好奇去看。
结果很快就被人发现了，那伙人里面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说要跟它做朋友，还给了它好吃的药丸，香香的，吃完就想睡。
可是它才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就见小男孩握着剑刺向它的眼睛。
它想躲，却动弹不得，它想怒吼，却发不出声音。
最后生生被剜掉了双眼，它才因为剧痛恢复了行动，才挣扎逃脱。
“我们一定尽全力帮你找眼睛，你先跟我说说挖走你眼睛的是什么样的人，好吗？”
江蓠声音轻柔，尽量表现出善意。
第章
江蓠面色平静，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烛龙感受到笨笨是同类，第一反应是出言提醒，对她这个人类甚至没有多少敌意，更多的是恐惧，恐惧人类。
说明它本性良善，即使生了怨，也没有恶念，它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报复，只是凭本能在发泄自己的怨气，才使天地变色。
烛龙听到人类的声音又退后一些，沉默了许久，它朝着同类的气息靠近。
“我不相信人类，我相信你，剜我眼睛的是一个小男孩…”
烛龙将自己的遭遇一一到来，失去眼睛之后，它便逃进了这片楚子，它不知道怎么去夺回自己的眼睛。
失去眼睛的痛苦和恐惧已经深埋心底，甚至让它不敢再去靠近人类。
它什么也看不到，它什么都做不了，就这么浑浑噩噩游荡在楚子里，一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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