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记现身,考官生疑】
官选结束后的第三日,翰林院文书房的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
考官们已开始阅卷,每份试卷的评判结果都关系着考生的仕途,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负责初阅的考官李大人坐在案前,面前堆着高高的试卷,眉头微蹙,逐份仔细审阅。
李大人名唤李修远,官居从五品侍读,虽非二皇子党羽核心,但早年曾受二皇子生母的恩惠,平日里对二皇子一派颇为关照。
考前一日,二皇子的亲信悄悄找到他,递上一枚玉佩,嘱托道:“若见卷末有朱砂‘温度计’暗记者,烦请李大人多费心。”
李修远虽不愿掺和舞弊之事,但碍于旧恩,只得含糊应下。
此刻,他正拿起一份试卷,刚读了几行策论,便被其中的内容吸引。
这篇策论直指漕运积弊,从水患治理到核查监管,每个问题都分析得入木三分,解决方案更是具体详实,甚至提到了“分段承包制”
“交叉核查”
等新颖且可行的办法,字里行间透着扎实的实务经验与清晰的逻辑思维。
“好一篇策论!”
李修远忍不住低声赞叹,再看落款,正是“臣谢珩叩上”
。
他早听闻谢珩治水有功,今日一见其策论,果然名不虚传。
然而,就在他准备提笔批注“优”
字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卷末落款旁——那里竟有一个极小的朱砂印记,形状酷似“温度计”
,与二皇子亲信嘱托的标记分毫不差。
李修远的笔尖顿在纸上,心中猛地一沉。
他反复确认,那朱砂印记虽小,却清晰可辨,确实是约定的暗记。
可这篇策论写得如此出色,谢珩又有治水实绩,按理说无需舞弊,难道是二皇子党羽想借机拉拢他?还是……另有阴谋?
他捏着试卷的手指微微收紧,陷入了两难。
若按约定给高分,谢珩本就有实力得优,倒不算违心,但这毕竟是舞弊之举,一旦暴露,自己必然脱不了干系;可若不给高分,又辜负了二皇子生母的旧恩,日后怕是会遭报复。
更让他不安的是,谢珩卷末的落款“臣谢珩叩上”
写得工整饱满,几乎占满了空白,那朱砂印记挤在“叩”
字与纸边之间,显得十分刻意,倒像是旁人后添上去的。
“李大人,这份试卷如何?”
身旁的副考官见他久久不动笔,好奇地问道。
李修远心头一紧,连忙将试卷合上,强作镇定道:“此卷策论尚可,只是经义部分需再斟酌,我先压一压,稍后再复阅。”
他不敢将暗记之事声张,若是贸然说出,万一牵扯出二皇子,自己怕是会被当成替罪羊。
傍晚阅卷结束后,李修远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而是绕路去了主考官徐阁老的府邸。
徐阁老是他的恩师,为人正直,且深得皇帝信任,此刻唯有向恩师请教,才能解他心中的困惑。
徐阁老听闻他来访,便知有事,屏退左右后,开门见山道:“修远,深夜来访,可是阅卷时遇到了难题?”
李修远双膝跪地,将谢珩的试卷与自己的疑虑一并道出,最后叩道:“恩师,弟子不知该如何处置。
若按舞弊论处,谢珩的策论实在出色,恐有冤情;若视而不见,又违背本心,且惧东窗事。”
徐阁老接过试卷,仔细翻阅起来。
他越看眉头越舒展,读到策论中“分段承包制”
的细节时,忍不住点头赞叹:“此子有经世之才,所言皆切中要害,绝非舞弊之辈能写得出。”
待看到卷末的朱砂暗记时,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尖拂过印记,冷声道:“这印记位置刻意,朱砂颜色新旧与墨迹不符,分明是他人后添。”
李修远心中一松,连忙道:“弟子也觉得蹊跷,谢珩的落款占满了卷末,这印记根本无处可画,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哼,定是二皇子党羽作祟。”
徐阁老将试卷拍在案上,“他们要么是想拉拢谢珩而不得,便用暗记栽赃,毁掉其前程;要么是忌惮谢珩的才华,故意设局打压。”
他沉思片刻,对李修远道:“此事不可声张,你明日正常阅卷,将此卷定为‘优’,一同呈给我复核。
待所有试卷初阅完毕,我再一并上报陛下,彻查此事。”
“恩师英明。”
李修远松了口气,连忙叩道谢。
离开徐府时,夜色已深。
李修远望着满天繁星,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
他知道,有徐阁老坐镇,谢珩的冤屈定能洗清,而那些舞弊之人,也终将受到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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