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丘国的晨雾稠得能掐出水珠,玄奘的僧袍下摆掠过青石板路,沾染的露水顷刻凝成蝌蚪文。
街边屋檐下垂着青铜铃铛,铃舌竟是半截婴孩指骨,随风轻晃时出的不是清音,而是八百童魂断断续续的抽泣。
孙小圣的金箍棒扫开浓雾,棒头"
小圣"
二字突然渗出血丝——那雾霭里裹着的不是水汽,而是密密麻麻的当票残页,每张票面都印着比丘百姓被剜去的掌纹!
"
师父快看!
"
朱大聪的钉耙勾住道旁柳枝,九齿间迸的火星突然凝成弱水镜。
镜中映出骇人景象:国师府的飞檐斗拱竟是用佛骨垒砌,每根梁柱都嵌着罗汉金身的碎片,瓦当纹路拼成"
质押童寿"
的梵文。
玄奘腕间的质当树新苗突然暴长,藤蔓刺入地砖缝隙,拽出半具冻在琥珀中的女娲残躯——那残手捏着的五色石里,赫然映出千名童男女在祭坛剜心的场景!
国师府的朱漆大门无风自开,腥甜血气扑面而来。
白鹿精手持青铜卦盘立在丹墀之上,盘面阴阳鱼竟是两颗跳动的童心血珠。
"
圣僧来迟了。
"
卦盘突然暴旋,八百张当票从鱼眼中喷涌而出,"
这千名童男女的心头血,正要炼成兑付灵山债务的密匙!
"
孙小圣的火眼金睛突然刺痛,他看见丹墀下的白玉地砖突然软化,砖缝间伸出无数青铜手臂。
每只手掌都攥着个啼哭的婴灵,脐带另一端竟连接着国师府地脉深处的造化玉碟残片!
朱大聪的钉耙暴长九丈,天河弱水凝成杨戬虚影劈向卦盘,三尖两刃刀触及的刹那,整个国师府突然翻转——地砖化作泛黄的契约书页,梁柱凝成竖排的利息算式,连檐角的铜铃都变作拨动的算珠!
"
泼道看棒!
"
金箍棒捅穿卦盘的瞬间,阴阳鱼突然暴睁血瞳。
白鹿精的道袍突然自燃,露出脊背上完整的质当树刺青——那树冠竟是用如来的佛骨舍利镶嵌而成!
玄奘突然口诵倒转的《心经》,十万八千句梵文化作金蝉群撞向血瞳,每只金蝉都衔着半张当票残页。
地脉深处传来琉璃碎裂声,八百童魂的啼哭突然化作梵唱,白玉丹墀寸寸龟裂,露出下方沸腾的血池。
血池中央浮着青铜祭坛,坛面刻满《噬童延寿契》。
孙小圣的补天石本源突然沸腾,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血水中分作两半:一半是女娲剜心时的泣血残影,另一半竟是端坐莲台的伪佛!
金箍棒搅动血池的刹那,池底突然伸出缠满契约锁链的佛手——那掌心托着的不是佛宝,而是冻在玄冰中的金蝉子第一世身!
"
师父这池底"
沙僧的残魂突然凝实,降妖宝杖的根系扎进血池。
拽出的不是妖魔,而是整具弥勒金身——那未来佛的憨笑凝固在脸上,胸腔已被剜空,心室里跳动的竟是质当树母根的瘤节!
白鹿精的卦盘突然炸裂,迸出的不是卦象而是三百六十颗佛牙,每颗牙缝都塞着童男女的乳牙。
朱大聪的钉耙勾住祭坛边缘,天河弱水倒灌而入。
水幕中显化灵山秘辛:如来的金身早已质当给三十三天外的存在,每颗舍利都是利息的具象。
玄奘腕间新苗突然结果,青果炸裂处迸出女娲残影,那虚影捏碎五色石凝成利刃,斩向祭坛的刹那,整座国师府突然坍缩成青铜算盘——珠兹碰撞间,比丘国王突然撕开人皮,露出内里冰封的燃灯古佛残躯!
"
好个连环当!
"
孙小圣耳中炸响五指山下的咆哮。
金箍棒捅穿古佛眉心的刹那,八百张当票突然自燃,灰烬中升起十二盏幽冥灯。
灯焰里跳动着北极四圣的残影,天蓬元帅的钉耙柄浮现天河兵符:"
毁灵山当铺那是女娲泣血处"
玄奘突然跌坐在地,腕间质当树突然暴长。
藤蔓刺入虚空拽出半卷《鸿蒙质当谱》,谱页间的生辰八字突然游动,凝成张覆盖天穹的巨契。
孙小圣的补天石本源突然离体,在虚空凝成量天尺劈向契约——尺纹触及"
担保人"
栏的"
金蝉子"
三字时,整个比丘国突然陷入死寂,晨雾中浮现的竟是狮驼岭三大王被质押的魂灵!
白鹿精的残躯突然炭化,灰烬里滚出颗跳动的石心。
朱大聪的钉耙刚触及石心,天河弱水突然沸腾——水中映出下个劫难的场景:陷空山无底洞的锦毛鼠,正用佛脂在洞壁描绘质当树年轮。
玄奘拾起半块焦糊的契约残片,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成揭帖:
"
噬童非童,质佛非佛,劫眼望处灵山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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